她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孩子。
自高二学期中，她转学来的第一天起，我就这么想。
瘦，白。
伶仃的细胳膊细腿露在学校统一的制服——白色短袖衬衫和灰蓝格子裙外，细得似乎一掐即折。
黑色长发垂在腰际，眉目是明丽娇媚，对男性有致命诱惑力的，眼里却有种莫名的清冷阴郁。
抑或是……灰色的死气。
我为这个想法吃了一惊又有些好笑。
她成绩很好。
在这所学生非富即贵的私立学校中每次月考都是第一。
据说转学时的入学考试还拿了全额的奖学金和学费减免。
美貌，神秘，冷漠，独来独往。
吸引着人一探究竟。
穆盛！来打球啊！
不了。
我摆摆手，看着她在操场上的背影发愣。
哦哦哦哦！我们的穆大公子也春心荡漾了！
死党周哲顺着我的视线望过去，坏笑着一巴掌拍向我的肩头，我侧身躲开，他手掌落空，讪讪收回。
你很闲？
我凉凉扫他一眼。
这不是看你为冰山美人发愁，兄弟来帮你一把嘛！
滚。
我笑踹了周哲一脚，在他崭新的校裤上留下个脏兮兮的脚印。
喂！我可是好心！冰山美人的手机号微信号，要不要！不要我扔了啊！
周哲跳脚，怒目而视。
我跟妈妈说，我最近过的很开心。
真的，遇见你，是妈妈死后我最开心的事情了。
你知道吗？那些亲戚都嫌我晦气，丢人，以前的同学也都是离我远远的，你是第一个没有嫌我的人。
她脱了我给她买的裙子，Gucci当季新款的黑色小裙子很衬她的容貌气质。
听了那一串数字时，她曾死活不肯穿。
我不禁失笑，摸了摸她的头发，只说我穆盛的女朋友自然配得上世间最好的。
水汽氤氲的浓黑雨夜，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玻璃上。
她白到几乎不见血色的纤细身体如黑暗中吸人神髓的女妖。
胸口圆翘地隆起魅惑的弧度，红艳的两点，薄黑的毛发和笔直细长的双腿。
绮梦中的场景真实出现在眼前，我却是骇然又有些恼怒地背过身去。
你穿上衣服。
你不喜欢我吗？
我喜欢你，可也用不着你这样。
我只有这个能报答你了。
我不需要你报答。
穆盛，抱我。
她从后面环住我的腰。
柔软的奶子紧贴在后背上，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衫，还能清晰地感受到女孩子两点娇嫩的奶头。
我可耻地发现，我硬了。
你不要我吗？
女妖在我耳边甜蜜地蛊惑，塞壬的歌声响在月光粼粼的海面上空。
理智的弦绷到极限。
“铮”地一声，断了。
挺身而入时，她痛得咬着唇发抖，眼泪簌簌地落满我的掌心。
我抚上她的唇，去亲她的眼睛。
咬着我。
穆盛，你不会抛下我的，对吗？
是。
我永远不会抛下你。
爸妈震怒是意料之内的事。
妈特意从英国飞回国内。
阿盛，我们穆家绝不能有这种儿媳妇。
哪种儿媳妇？她很乖也很好，起码比我见过的绝大多数女人要好。
妈，是我要结婚，是我要跟一个女人过一辈子。
你听妈的劝好吗？等你爸爸回来了，就不是我这个态度了。
妈可以让她出国留学，对她那种出身来说真的再好不过了！
实在不行，她要是愿意……你、你结婚了也能养着她当情妇。
妈，你让我感到恶心。
你说什么？阿盛，你怎么能这么和妈说话！你以前是多听妈的话啊！
果然都是那个小狐狸精挑拨的！怪不得她爸爸强奸杀人又杀老婆，死刑也是活该！从根儿上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妈，请你自重！
“啪嚓”一声巨响，我仓惶回头，她定定地立在玄关处。
脸色苍白，恍若遭受雷击。
地上的西瓜四分五裂。
鲜红汁液汩汩流淌。
像浓稠的，化不开的血。
啊，对了，她说过明天是她十八岁生日。
是她六岁之后唯一期盼的一个生日。
她说她订了生日蛋糕。
明天周日，她提早请了假不去便利店打工，可以一整天都和我在一起。
我找遍了这座城市的每个角落，却始终一无所获。
我茫然地意识到，或许她早已离开了。
徒留像是梦中魇语的那句话。
穆盛，你不会抛下我的，对吗？
是。
我当然不会抛下你。
永远不会。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