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夜晚,宴会厅内人声喧嚣,无聊的让人闷的透不过气,程晏之甫一入场就遁走后花园窝在长椅上小憩。
祁家的这座老宅子古朴庄严却也不失韵味,没有过多繁复的现代设计,几经修缮却仍旧保留着些许悠久的味道。香樟树下偶尔传来几声幽鸣,风一吹鼻尖沁满木叶的清香,程晏之闭眼享受着这片刻难得的宁静。
正欲酣眠,一声突兀的呻吟轻颤划破了晦暗的夜空闯入耳端,他循声望去,隐约瞥见灌木丛后一个少女不慎跌落匍匐在地,少女一身白裙略微掀起一点幅度露出一双滢润白嫩的双腿,然而再往下白皙纤细的脚腕处隐约浮起微红的擦伤。
程晏之还未及有何动作,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越来越近,同时伴随着的还有他的轻呼,“小瓷?”
少女听见呼喊忙轻声回应着,声音还带着哭腔绵软又娇弱,“在这里。”男人快步上前绕过树丛轻轻的将少女扶起,“怎么摔倒了?疼吗?”
似乎是感觉到了依靠,少女伏在男人的胸前细声细语的撒娇,“疼,你看都红了。”
“带你回去擦药。”男人说着就欲抱起少女往回走,女孩却忽的挣扎起来,“不,我不要回去……”
二人的声音不大不小飘荡在夜里,恍惚中程晏之听出了几分熟悉的味道,鬼事神差他绕过树丛走上前确认道,“修白?”
祁修白正安抚着怀里的少女忽的听见来人,猛然抬头这才注意到暗处的人,夜色中男人的轮廓逐渐显现出来,“晏之!!”祁修白也认出了他,竟是他多年未见的在美国求学时的同窗好友,有多好?大概算得上同穿一条裤子的异性兄弟,不过因为他提前回国又与小瓷长居江城之后,这几年他丢了很多北城好友的联系方式。
程晏之自然也是惊喜万分,他就说这声音怎么越听越耳熟,只是他竟不知祁修白什么时候回了北城,还有这女孩又是怎么回事?
祁修白这时已抱起了怀里的少女来至跟前,程晏之这才终于看清楚了他怀里少女那张精致的过分的小脸,挺翘的鼻子,如樱花般甜蜜的唇,虽仍挂着泪痕却止不住好奇,水雾般的眼眸懵懂的望向来人。
程晏之不由得问道,“这是?”祁修白简略介绍了一番只说是家里的小孩,便又示意怀里的人儿打招呼,“小瓷,叫程叔叔,这是我的大学时的好友。”苏瓷向来对他的话无不遵从,他将她教的很好这会儿也收敛了片刻前的别扭,乖乖的道,“程叔叔好。”
程晏之笑着点了点头回应,又迎着那湿漉漉的视线关切道,“这是摔倒了?”
闻言,女孩轻轻扯了扯祁修白的衣袖,祁修白却并不准备让她又一次囫囵混过去,他回,“是啊,小瓷不小心伤到了,正要带她去上药。”苏瓷听他如此说,又开始微微挣扎起来,只是碍于有人在场并不发作,只是自己默默抽嗒嗒的呜咽着。
程晏之见状却提议道,“不然还是去趟医院吧,万一伤筋动骨磕碰出什么内伤就不好了。”祁修白犹豫了一下,的确还是去一趟医院他才放心,他看了一眼轻靠在他怀里的少女,此刻也张着那双清澈的眸子希冀的望着他,祁修白无奈心中微微叹了口气,他就知道今天还是让她给了躲了过去。
程晏之将这点微小的细节看在眼里适时开口问道,“是不太方便吗?”
祁修白略微思索一番,只好道,“不是,只是老爷子那里我得去说一声,这样吧,晏之你帮我先照看一下小瓷,我去去就回。”
“行。”程晏之答应着,苏瓷心里也顿时放下一块大石头,还好不用再回宅子里了。祁修白将人妥帖的放置在长椅上,不久就回了宅子里。
后花园片刻又恢复了那种宁静,可程晏之的视线却不时被身旁的人牵引,今夜其实无月,疏影斑驳全仰仗几分昏黄的路灯,但此刻长椅上那一抹白却透亮皎洁如光,程晏之鼻尖暗自轻嗅不知何时木叶的清香里混入了一丝甜,青涩不及却已显现出动人的芳华诱人采颉。
彼时无风,那么是什么在动?搅乱了这一方幽暗的心湖。
苏瓷安安静静呆坐在一旁,可没多久脚腕处却又开始隐隐作痛,她想脱掉今晚特意穿的小细跟的凉鞋,抬起脚检查一下伤口,还未及如何动作耳中就听得旁边的人突然提醒道:
“小心点,先别乱动当心伤势加重。”程晏之说。
苏瓷动作一僵,抬起头望过去,男人的脸在夜色中隐隐绰绰,不知为何她有些紧张,嗫嚅道,“可是,叔叔,我觉得还好不是很痛。”
虽口中如此说道,苏瓷心里却不免担心起来,不会吧,只是这样一摔就这么严重吗?随即身上一僵面上一点也不敢再动。
程晏之见她如临大敌的模样,略微靠近了些,脸上的轮廓也棱角分明起来,凸起的喉结轻轻颤动,他道,“不用这么紧张,放松点。”
“可是……”苏瓷却不由得后怕,这时才懊恼起来,如果真的变严重她是不是就跳不了舞了,这么想着她乌黑的眼眸又要再次湿润起来。一只不能再跳舞的脚,叫她怎么对得起远在天国的母亲?
程晏之见她情绪急转直下,急忙蹲了下来细细查看,不时安抚着,“放心,不是吓唬你,跌打损伤的确很容易崴到脚,虽然你暂时可能还觉得疼痛可以忍受,但几个小时后却又是另一番境地,但也不必太过害怕,在家修养一段时间就好。”
说着他伸出手轻轻解开了鞋带,稍稍用力按了一下那略微挺起弧度的红肿处,一丝轻颤划过,苏瓷突然低呼起来,“啊!!”
他略微虚扶了一下那似乎柔若无骨的小腿,放缓了动作,“很痛?”
不知是紧张还是别的什么,苏瓷只觉得不安,她不由得点头,“嗯,我害怕……”害怕失去关于舞台的一切,祁叔叔又会不会对她很失望?她胡思乱想着,一时间又气恼自己今晚的冲动,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呢?她只是想躲起来而已。啊,不对,都怪那个坏女人,如果不是她今天那样说,她也不会胡乱跑出来……
“坏女人!!!”苏瓷嘟着嘴生着闷气,一不小心脱口而出。
程晏之差点疑心自己听错了“什么?”
苏瓷反应过来察觉失言,轻咬唇瓣暗忖怎么把心里话也说了出来……
然而可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苏瓷还没来得及解释什么,就听见角门那边模糊中传来一点说话的响动。
“修白哥,怎么这么早你就要走了,兰芝的蛋糕还没切呢。”祁修白已至了侧门,身后却跟了个尾巴追了出来,许芳晗踩着细高跟鞋一身剪裁紧致的粉裙衬托出她引以为傲的曲线,人未至跟前声却已是先行,祁修白只得站定等她缓缓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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