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闻的家在一座老式小区里,和之前的街道毗邻很有几分旧时民国江城街头巷弄的风韵,可惜太过陈旧像极了人到暮年垂垂老矣的形容枯槁,这样的地方不适合在初升的冉冉旭日里显露出它的颓败,它和这落日一样行将就木。
“浴室就在这里,你收拾好就回家吧,天快黑了。”他一进门就带她到旁边的卫生间,仿佛迫不及待与她划清界限。
苏卿却绕过他要往里面去,很寻常的两室一厅虽然小却被主人收拾的干干净净,“你一个人住吗?”她好奇道,很少有男生这么爱整洁,要么就是他家里还有别的女人在收拾要么就是他自己太过自律,苏卿猜是后者。
陆闻没有理她,径直放下东西就去了卧室,苏卿也自觉跟着进去,在客厅她就很奇怪怎么会有人有那么多的书,没想到他的卧室也有一架子的书,桌边居然放着一本维特根斯坦的《逻辑哲学导论》,“你这里怎么这么多的书?你是学哲学的?”
他似乎不愿多谈在衣柜里翻找没有回头只说,“不是。”冷淡的要命。
“不是一个人住还是不是学哲学的?”苏卿不死心追问,又拿起那本晦涩而艰深的书,刚翻了两页就被他撤走往手里塞了两件衣服,“这是衣服,你再不去就没有热水了。”他说,隐隐有了几分被陌生人闯入私人空间的不耐。
啧,这么宝贝他的书她不过就翻了两页,苏卿算是有点看明白了,跟个老学究一样,脑子里除了他的书还是他的书。
苏卿气性来了,还没有人这么不给她面子,她偏不要他好过,她贴身靠近把人往墙角上挤,一把抱住他的头逼迫他直视,“你的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这就是你对待债主的态度?”
陆闻退无可退,强忍着推开她的冲动,“我只是好心提醒你。”
大小姐脾气上来了,自己还觉得委屈,“那你也不能这么对我。”
他怎么对她了?绕是陆闻脾气这样好的人也知道她在无理取闹,他可曾说过一句重话?陆闻的修养到底还是战胜了那点踟蹰。他是很缺钱但他从不为自己的贫穷而觉得自卑,只是他犯了错惹了不该惹的人便要为此付出代价。
他紧握的拳头松开,眼帘低垂,“我知道了。”
“我学得不是哲学,暂时一个人住。”
他低头了好声好气的任她揉捏,苏卿以为自己会很高兴,可是,不是的,她忽然又觉得不好玩了。
她松开他敛去脸上的表情,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不发一语扭头进了浴室。
陆闻以为她还会继续纠缠没想到她一声不吭的偃旗息鼓,明明性情乖张却又让人琢磨不透,你不知道她为什么不高兴又或者一时兴起又再想出戏弄人的办法。
她已经进去一个多小时了,陆闻手上的书已经好久没有翻到下一页,他有些头疼,注意力总是飘忽不定,最后落在浴室昏黄的灯光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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