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鼻的铁锈萦绕在身侧，走廊里没有亮灯，只有无尽的黑暗。静谧的空间内，脚步声从外头逐渐延伸到近处。
“啪！”
办公楼的灯被人打开，暖橙色的灯光一瞬间填满了老旧的屋内，沈时宜觉得身子好似都暖和了一些，美目流转，打量着四周。
前台落了一层厚灰，墙壁掉皮，露出惨白色的石灰内心。走廊的灯坏了这么久也没有人管。
她扬起无奈的笑容，撸起袖子，露出一截白净的手臂，准备先将灰擦一擦。
“谁啊。”孟青书睡眼惺忪，端着个漱水杯迷迷糊糊地走了出来。
等看清来人是沈时宜，杯子砰的一声掉在地上，她瞪大双眼，沾着白沫的牙刷被攥得微微颤抖。
“沈时宜！”
沈时宜也没有想到在这里能遇见孟青书，和她配合最有默契的助理。不是被人二哥借去，升职了吗？
“小孟，你怎么在这里。”
“这句话应该我问才是！”孟青书一抹嘴唇，背挺直，冷声回道：“这里不欢迎你。”
然而连想象中的对峙都没有，沈时宜走向厕所间，柔声说道：“小孟快来，前台落了好多灰。”
孟青书赶紧跟了过去，拉住沈时宜不许她碰那些脏兮兮的抹布，气得说话急促短暂，“你不要自顾自的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地盘好不好！”
沈时宜轻声说道：“先搞一下卫生。”
孟青书眸子一颤，不自然地甩开她的手，“当初你把我买了，现在还想好好相处，世界上有这么好的事情吗？”
沈时宜心中叹气，“小孟，我们可以慢慢聊嘛，工作环境很重要的，先好好把卫生搞一下。”
“这里不需要，反正也没有人拜访，我们一般都住在里面。”
“哦，那我们进去。”
孟青书眉头一拧，“沈时宜！你站住，你怎么还是这样。”
沈时宜沉默，当初她只能听从公司安排，步步维艰，很有事情没有选择。她和孟青书最后一次合作就是培养养成系女团，之后她听说孟青书和女团都被二哥调走，就再也没有联系了。
“谁叫你当初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现在也被分配下来了，真是报应不爽 。”孟青书抱着胸，阴阳怪气地瞥向她。
沈时宜无奈地将栗色长卷发勾在耳畔，“那你之后就一直待在星娱吗？”
“对。”
“那你在星娱的职位是什么？”
“经纪人。”
“星娱有多少人啊？”
“曾经挺多的，现在没几个了，主要是皮包公司，就是骗大学生的签约....”突然意识到什么，孟青书气得咬牙，“沈时宜！你闭嘴。”
沈时宜闭上了她的嘴。
“你怎么不说话了，良心受到谴责了吧。”
........
沈时宜无奈地抿唇，轻声说道：“抱歉，青书。”
孟青书只是抱着胸不说话。
同为鱼肉，沈时宜又何尝有选择，她没有什么好解释，侧头将耳环取下，这是她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放在对方的手上，语气真诚地说道：“但是我沈时宜可以发誓，我从来没有想让你落得这样的地步，如今我们又成了同事，希望我们可以好好合作。”
孟青书的脸色变得古怪，“你难道不知道你二哥当初做了什么吗？”
沈时宜：“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不知道可真爽。”孟青书这时才像真正发火了一样，“当初Agudo刚发展起来就被转手，后续什么舞台都没有，反倒是破烂代言站台一堆，被快速压榨商业资源，现在合约在这里，要走不能走，留下来也是抠脚，你对得起孩子吗？”
骂完之后，孟青书又捂住脸。
因为她知道这件事怪沈时宜完全没有用。
多年前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沈时宜只记得参加选拔时的零星片段，当那些孩子坚定的眼神一一从面前经过，她难受地咬了下唇，但马上又恢复如初。
揉了揉孟青书的头，轻声安慰：“我不是回来了吗？”
孟青书不自然地挣脱，“你来这里能做什么。”
-------
之后的事情发展就有些超出沈时宜的想象。
“太晚了，就炒个蛋炒饭吧。”孟青书叼着烟坐在灶台上，看着总裁大人系着棕色小熊围裙，精致的栗色长发束在脑后，手里拿着锅铲，得意的露出两枚虎牙，“孩子们的健康成长全靠我们，这里的工作人员谁都会做饭，把饭炒好是证明你的第一步。”
面过这么多试，唯独没见过要炒饭的，实不相瞒，她纵横财团之间，游走商战之中，唯独对于做饭并不太了解。沈时宜清清嗓子，“那你会做饭吗？”
孟青书被烟呛了两口，吞了下口水，“成年人谁不会做饭？”
“哈哈哈哈。”两人相视一笑。
“那先下蛋还是饭。”沈时宜问道。
孟青书：“……”
沈时宜：“你不是会做饭吗？”
孟青书：“我现在是考考你。”
沈时宜：“我知道该先下什么，但是我不下。我怀疑你的话真实性，我需要你说出正确答案。”
孟青书：“你先下。”
沈时宜：“你先说。”
孟青书：“你先下。”
沈时宜：“你先说。”
..........
油已经热好，滚滚白烟上来，沈时宜略显疲惫，“你再不说，锅就要烧了。”
孟青书咬着牙，她不想这么容易就放过沈时宜，看曾经高高在上的总裁，现在被柴米油盐困住也不错。
“你直接下就行了，我怀疑你是不是根本不会做饭。”
“我不会做饭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说成为这里的工作人员需要做饭，而你不会做饭。”
气氛一时凝固，孟青书不说话，烟屁股都被咬扁了。徐徐白烟在两人之中升起。
孟青书知道。
沈时宜永远不吃瘪。
铁锅逐渐烧红，气氛也越来越窒息。
沈时宜站在铁锅前，热油发出可怕的泡泡，滋滋的炸裂声格外吓人，她仍是一动不动。
孟青书把烟一丢，正准备结束这场荒谬的炒饭“面试 ”。
“我来吧。”声音平缓，语调冷冰。
沈时宜抬手看向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位少女，争锋相对的环境里，像是插进来一把剑，更是险峻。
少女莫略十七八岁，正是显露风华的年代，却像是一摊深不见底的潭水。
“沈总，在沈氏工作的时候助理好用吗？”
“嗯，还好。”
“常常听闻，沈总做事总要三四天才能得到结果，我还以为是助理不太合适呢。”
暗讽她做事效率低，沈时宜扬起笑容，“是啊，她们都说我做事效率低呢。”
这些话沈时宜可听多了，年纪轻轻的omega，靠着狗屎运，幸运的遇见同代中没有一位alpha，所以才当上了总裁，工作能力平平，有时候甚至还要靠出卖色相，才能谈下合同。
还有什么得到她就得到沈氏了。
她简直都快成了冬城世家中最香艳的传闻。
“没有。”孟青书踢了踢一地烟头，闷闷的反驳道：“沈总工作很努力。”
她跟着沈时宜的那段事情，简直是工作生涯里最苦的一段时间，跟着她疯狂奔波，亲眼看着她熬红一次又一次眼睛，却被一群自以为是的alpha编排。凭什么。
女孩突然融化尖锐的冰刺，放下锅铲，伸出手，语气友好：“你好，我叫方觉寒，是Agudo的队长，刚刚分化成alpha。”
沈时宜看着白皙的手掌，转头拿过锅铲，开始有模有样的翻炒，笑着说道：“你好，我叫沈时宜，以后就是星娱的负责人，炒饭让我来做吧。”
方觉寒的扬起营业微笑，“不用了，还是我来吧。”
沈时宜语气坚定，“不，我的确该学习。”
孟青书闷闷地靠着坐在一旁，沈时宜在她眼前，芊芊玉指握着布满油渍的铁柄，笨拙地颠炒，她的眉宇间逐渐浮现不耐烦。
方觉寒不再强求，收回手，“抱歉，之前对你有敌意。”说完转头看向孟青书，“以后好好合作。”
孟青书：“我知道。”
方觉寒：“一切以大家的利益为主，不可耍性子。”
因为工作能力低下所以被刺，当工作能力被认可，又转变成合作伙伴，很像实验班里的老师。鼓着劲带着整个班冲，不容任何沙子。
沈时宜莞尔，Agudo的业务水平也许没有她想的那么糟糕。
果不其然，这无人问津的小地方，Agudo一直没有丢基本功，刻苦训练。
不过曾经模糊性别主打的养成系女团，已经逐渐开始分化，这又该怎么般呢。
------
这书节奏会比较慢，也是我自己一次尝试，可能挺无聊的。但是会耐着性子慢慢写，前6W字免费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