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失戒--第十章:变故

正文 失戒--第十章:变故

送了元智回去,青菱儿与阿爹说了一会儿话,回屋睡下。

靠在熟悉的衾枕上,做了一个甜甜的梦,一觉醒来,天光大亮,阿爹已经起来查看圈里的牲口。

青菱儿赶紧洗手准备早饭,她心不在焉地烧着火,犹豫要不要把她和元智的事情告诉阿爹。

突然间黄狗一阵乱吠,一群手持大刀的人闯了进来。

“你们是?”徐老爹疑惑地指着这些人。

这伙人是从北方战场上跑出来的逃兵,这年头兵匪不分,这伙人仗着手中有兵刃,又比别人生得高大威猛,便一路横行霸道,烧杀抢掠,俨然强盗行径。

今日流窜到了这附近,吃光了粮食,便想在附近的农家抢些财物,再寻个山头落草。

这伙人在院中打量一番,看见圈里正吃食的鸡羊,横笑几声,二话不说便撞开圈栏,用绳子把鸡羊绑了就走。

“你们干什么,这是我家的东西,你们不能拿走!”徐老爹驼着背,气得胡子乱颤,这些牲口可都是家里最值钱的东西。

徐老爹和他们讲理,被领头的高个子掀翻在地。

“爹!”青菱儿着急上前搀扶起徐老爹。

“哟~居然还有一个小美人,小爷我今儿真是走运。”这伙人见了青菱儿,犹如饿极的野狼见了羔羊,个个眼泛精光,心神荡漾,用邪淫的眼神看青菱儿。

徐老爹警惕地把青菱儿护在身后,向这伙人求情:“各位大爷,东西你们都拿走便是,放过我们吧。”

为首的高个子舔了舔唇,饥渴的眼神落在青菱儿身上,不言而喻。

他一把拉过青菱儿,将她推倒在地,按住了手脚,去撕她的衣服。

青菱儿捏紧了衣领,拼死抵抗。

其他人站在一旁,呵呵笑着看戏。

徐老爹痛心疾首,大吼一声:“我跟你们拼了!”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撞开了大高个。

大高个好事被打断,气急败坏,捡起地上的刀,捅进了徐老爹腹部。

其他人见了鲜血更加兴奋,纷纷拿刀刺进徐老爹身体。

徐老爹动作停在了这一刻,他微微佝偻的身躯不时抽搐,刀身抽出,徐老爹应声倒地,再没了反应。

“爹!——”青菱儿满面泪水,嘶吼着痛哭。

嗜血的快感让这群人更加疯狂,他们像饿狼一样一齐扑到青菱儿身上,似烙铁一样的大手钳制住她,撕碎她身上单薄的衣料。

青菱儿绝望地闭了眼,牙齿咬住舌头打算咬舌自尽。

元智,永别了。

牙根还没发力,忽听嗤嗤几声响,紧接着是砰砰倒地声,身上作乱的手消失了。

青菱儿牙关泄了力,睁开眼睛,诡异的画面出现在眼前。

这些匪盗竟片刻间倒地身亡。

不远处立着一抹黑色的身影——是那个戴黑斗笠的绝情剑客。

青菱儿头皮发紧,满脑子一片空白,眨眼的功夫,已经发生了她难以承受的变故。

阿爹死了……

青菱儿呆滞的脑子里只回荡着这句话。

她爬到徐老爹尸体旁,抱着阿爹的尸体仰天大哭。

绝情客看着孤苦伶仃的女孩儿,忽然想起十几年前她也是这样,亲眼看着所有亲人死在自己面前,牵动了心里伤疤,黯然神伤。

青菱儿衣服被撕开,露出后背一块红色的胎记,绝情客低头间忽然瞥见,脸色大变,又见她脖子上挂着一个虎形玉坠,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

绝情客情绪激动抓着青菱儿肩膀,问她的年龄和她的父母,又是从何处得到了这个玉坠。

青菱儿沉浸在悲伤里,没有心情去管绝情客的问话,被她晃得头晕,哭吼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绝情客道:“你再不说,我杀了你。”

青菱儿一直哭泣,绝情客扯下她脖子上的玉坠,厉声问道:“我再问一次,你怎么会有这块玉坠?”

青菱儿道:“这是我的东西,我从小就戴在身上,你还给我。”

绝情客两眼泪花闪闪,仰天长啸一声,当年她未婚先孕,未免家族蒙羞,偷偷生下一个女孩儿,将那孩子弃在菩提寺下的河边,放在丛丛菱草之上,决然而去。等她回家,所有亲人已经遭难。

这么些年她一直追查凶手,偶尔午夜梦回间,也会想起这个被她抛弃的女儿,想不到此时又见到她,她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了。

又想起曾撞见她和一个和尚私会,绝情客失神地喃喃自语道:“冤孽,冤孽……”

我绝不让你再重蹈我的覆辙,绝情客抓着青菱儿右肩,施展轻功将人带起,几个起落间,消失在了密林深处。

元智回到寺里就立马去见他师父,菩提寺掌门方丈玄难大师,诉说当日舍利被盗,他如何追击小偷,又如何被打落悬崖逃出生天,再遇小偷及铁衣侠与绝情客争夺舍利一事。

玄难大师听完,点点头道:“舍利失窃一事,我已知晓,也安排了弟子去追回宝物,想不到盗宝之人竟然是铁衣侠的徒弟,甚至还有其他江湖人士在争夺舍利,阿弥陀佛,恐怕又要掀起一场江湖纷争。”

得知现在舍利可能在铁衣侠和绝情客手里,玄难叫来弟子,去寻找这两人下落,拿回舍利。

待众人走后,元智仍未离去。

玄难道:“你还不走,是还有话要和我说?”

元智下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师父,弟子有一事要秉明师父,同弟子一起掉下落鹰峡的,还有一名女施主,弟子未能持戒,与她有了肌肤之亲,后又互生情愫,弟子已经决定还俗,弟子这次回来一是要告诉师父舍利的下落,二是向师父辞行,希望师父成全。”

“你说什么?!”玄难脸色大变,激动之下,竟捏碎了手中的佛珠,“元智,你一向是我最器重的弟子,我不信你会如此不知轻重。”

玄难仍是不愿相信,“落鹰峡……你是不是在崖底遇见一个人,是他威胁你?”

元智犹疑道:“不错,弟子在一处山洞内见到一位施主,被铁链所缚不得自由,那位施主自称玄清。”元智还记得当时玄清口口声声说玄难抢了他的掌门之位,他虽不信师父会做出那等下作事来,但心中的疑惑也想得到解答。

“师父,他说——”

“说我诬陷他,抢了他的掌门之位,是吧?”玄难打断元智,了然于胸。

“弟子相信师父不会这样做。”

玄难呵呵一笑,眼神悠长,思绪回到当年:“他自诩天资聪颖,不受拘束,视寺中戒律如无物,引诱众多少女失身于他,日渐恶名昭着,江湖中人却又奈何不了他,于是把账记在菩提寺上,到寺中来讨要说法,当时我师父为了平息江湖中人的怒火,于是废掉他的武功,命我将其困在落鹰峡崖底的山洞。”

“可是弟子所见,他武功高强,内力深厚。”

“哦?”玄难捋了下胡子,“想他一向聪明,苦练内力自行恢复也是有可能的。”

玄难无奈地闭眼:“元智,你是寺中最有潜力的弟子,我不信你会无缘无故守不住戒律,你告诉我实话,到底发生了什么?”

面对师父的期盼,元智感到十分愧疚:“一开始是玄清强行传我内力,令弟子受情欲驱使,不能自已,犯下大错。后来……是弟子戒心不稳,主动爱上了青菱儿,弟子有负师父重望。”

“什么?他传你内力?”玄难大惊,擒住元智的手腕探他脉息,果然发现有一股强劲的内力缓缓流动。

“你是被他的邪功影响,乱了心智,才会误以为自己动情,只要祛除体内的魔功,你就会恢复正常。”

玄难尝试运功逼出元智体内的邪功,可是刚一用运功,就遭到一股力气的强烈抵抗,玄难的手被迫弹开。

这下连元智都震惊不已:“师父!弟子是真心真意喜欢上了她,与其他无关,求师父成全。”

玄难沉默了很久,无奈地摇了摇头:“元智,你太令我失望了。”

元智又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弟子有愧师父多年教导,希望师父珍重贵体,不要为了不肖弟子气坏了身体,弟子就此拜别师父。”

玄难忽然面色一凝:“我不会让你下山危害他人。”说着一把扣住了元智的左肩,按住他的命门,封住他周身几处大穴,元智顷刻间动弹不得,全身关节处酥麻疼痛,站立不住跪倒在地。

元智是玄难最看中的弟子,一直计划着让他继承衣钵,现在就这样放他走岂不是多年心血付诸东流?

再者元智体内有玄清的魔功,若放他下山,万一他受心魔影响,再变成另一个玄清,到时便悔之晚矣。

元智被关进了悔过堂,这里是犯过错的僧人受罚之地,四周看守严密。

元智心急如焚,青菱儿还在等着他呢,可惜身上重要穴位都被封住,行走半步都很困难。

元智屏气凝神,试图调动全身内力冲破穴道,内力阻塞,强行冲击穴位,只会令身体更加疼痛。

堪堪捱到第二日,穴道仍未冲开,手脚都已经发麻。

这时门被人推开,进来几个和尚,走在最前面的正是大弟子元空。

元空解开他的穴道,浑身血液恢复顺畅,元智长舒口气,刚动了动手脚,忽然两个小沙弥用铁链锁住了他手腕脚腕,另一端绑在铁柱上,这是要将他长困于此。

元空将饭菜放在他面前:“元智,对不住了,师父命我用这寒铁将你锁住。师父说等你什么时候真心悔过了,便放你出去。你就在此修行,一应生活起居自有人照顾。”

极力挣扎已是徒劳,元智无力地坐在地上,苦涩地笑着,拒绝吃东西。

元空不忍见他这副自暴自弃的模样,支走其他师弟,坐在他身边,拍拍元智的肩:“我们是兄弟从小一起长大,一处练功,你有什么心事也会直接和我说,这次为何要执迷不悟呢?你这样大家都很担心你。”

元智眼睛闪现光芒,拉着元空:“大师兄,求你帮帮我,放我出去吧。”

元空摇头:“我不能违抗师父的命令,你现在去向师父认个错,师父他不会再为难你的。”

“可是我不愿违背我的心。”回忆起和青菱儿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他只觉得甜蜜,“大师兄,求你一件事……”

元空无法拒绝元智的请求,答应替他去山下走一趟,告知青菱儿他现在的处境。

可是到了山下,院子里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尸体,根本不见青菱儿。

唉,身逢乱世,匪盗猖獗以致生灵涂炭,他身为佛门弟子却不能救人于水火,难免伤心哀悼一会儿,为其念经超度后找来锄头,将几具尸体分别埋了,回到寺中,将自己所见情景告诉了元智。

这消息犹如晴天霹雳,元智心如刀绞,立刻背过气去,元空急忙掐他人中把他救醒,只见他三魂七魄已失了大半,浑浑噩噩不知人事。

一连数日元智都不吃不喝,不言不语,宛如死人一般,玄难亲自劝慰几回,他也毫无反应。

元空终是不忍,偷偷去青菱儿家里,在青菱儿房间找到一只荆钗带给元智,骗他说青菱儿侥幸逃脱,现避居在镇上,所以之前未能找到她,“这次我耐心寻找,运气甚好,见到了青菱儿,她托我将这支发钗带来给你,还说会一直等你。所以你一定要保重身体,才能有机会出去见她啊。”

元智信以为真,拿到青菱儿的发钗,紧紧握在手中,就像溺水之人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抓住了他活下去的动力。

只是可怜元空因此撒谎犯了口业,整整念了七天的经,又挑了半个月的水,才敢去向佛祖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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