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监,陛下——”
“我知道了。”
齐述愣神的功夫,有宫人来报。不待再传,一人冲撞似的跑进来一把推开他跪在床边。
“阿姐——”来人风风火火,不是小皇帝温函又是谁。
温函接到信后马不停蹄赶来,齐述解释的很明确,但温函其实并不在意这些。自西北边境之事后,温函被齐述藏在一个隐秘之地静养,平时全靠齐述写的有关萧娴的信而维持着联系,这次会来,一是七王将至,到了他作用的时刻;二是齐述已经很久没在信中谈及萧娴,他很担心。
温函挂心萧娴,进宫后听闻萧娴受惊,哪里听劝,不等人告知齐述就迫不及待跑来。
齐述目光发寒,温函背后宫人一眼不敢看,直接跪下瑟瑟发抖。
温函冷眼观之,只捉着萧娴的手看萧娴。齐述的人自然不会把萧娴的事情告诉他,是他透过往来宫人说闻书阁和刺客猜到的。
当初他醒来后发现自己没死,齐述出现,对他说:“陛下,我会替你照顾娘娘。那么,该有的报酬我想你也需交付于我。”
于是,他便和齐述做了交易。
虽然他很奇怪,齐述救过他,这是事实,但为什么到了齐述口里,他却欠了齐述两条命。当时只以为萧娴的命也算在了他头上,便没多想。现在入宫,一切戒备森严,似乎都在齐述所料之中。
齐述这个人,太过神秘。
现在他不顾阻拦来看萧娴,温函乐的让齐述责罚自己人,反正这个宫廷里他也不过名义上的皇帝,这些人和他没什么关系。只要阿姐没事就好。
“你当初说好会照顾好她的,哼——”温函看萧娴无大碍,便对齐述身边的人带着丝幸灾乐祸,只是话未说完,突觉不对。萧娴面色说不上好,所以他一开始都只顾看萧娴脸色去了,现在目光一瞥,才发现萧娴肚子挺着,一看便知是怀孕的样子。
“你——”
这下,温函震惊不已,呆愣着半天,回神时怒气节节攀升:“齐述,你做了什么!”
齐述一把将扑过来的温函拍在一边,收着力道没让动作没发出声音,然后示意后面的人将温函绑了,才道:“现在不是和你解释的时候,别忘了你答应我什么。你阿姐还等着你的决定,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来找我。记住,时间不等人,最多三天,七王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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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回来的消息自然被瞒的死死的。
萧娴从那日后,便连一个宫苑的自由范围也无了。淡笔不在,伺候她的人全换成她不认识的,一句话也不敢多讲。
每每萧娴一开口,她们就只会跪在地上磕头。
一次两次,磕的头破血流。
萧娴也就不再问了。
在这一方面,温函难得的和齐述站在了同一阵线。
可惜了,萧娴想。她到底不是个被动之人。
一日前的一把火,闻书阁藏书尽毁。
天下学子闻之兴叹,大量涌入京都,慷慨解囊。
随之而来的还有大批灾民,挤在读书人堆里,前前后后浑水摸鱼入京。七王未至,京都人心惶惶。
对此,齐述忙的脚不沾地,而为萧娴诊断的太医更是带来了早产之相的消息。
流水的太医从宫殿来来去去,草药味弥漫。
“你不想要这个孩子?”因萧娴又吐了汤药,齐述匆匆赶来,进门便含着怒。说完,又自觉失言,抿着唇接过宫人手里的药,亲自喂萧娴吃下。
不过两天,齐述眼底黑青一片,看起来精神状态并不好。
萧娴在宫人搀扶下侧坐着,尝了一口勉强下咽,苦笑道:“不是我不想要,是我和他没缘分。”
这几天萧娴对齐述的态度时而惧怕时而挖苦,有时又正正经经平平淡淡,好似普通人相处。太医只说贵妃娘娘近日过于操劳,神思恍惚故才这般。
齐述无法,心中对萧娴的牵挂越来越多,既害怕她寻了短剑,又不敢让温函太过接近她。有时候,连他也不知道,亲手为萧娴铸造的这个牢笼到底关住的是萧娴还是他自己。
他该承认,萧娴会怀孕从一开始就是他的算计,上辈子的事情不管这辈子如何弥补都是刺骨的痛。他比常人对子嗣更加执念,而他的孩子,只能由萧娴来生。
记忆从上一世回到这一世的时候,齐述只想用孩子报复萧娴,而现在,孩子又成了他捆住萧娴的最后希望。只是这筹码,如今却成了烫手山芋,生生拖累了萧娴的身子。
关押淡笔后,萧娴的消息渠道便断了,也是齐述防止萧娴过多将心事放在上面故意而为之。看着萧娴瘦弱的身躯,齐述放下汤药沉默了一会儿。
“你不是相信缘分的人。”齐述看向萧娴,伸出的手本想将萧娴揽入怀中,在靠近时又改为摸了摸她的脸颊,“你我都相信事在人为不是吗?”
上一世的萧娴到最后也没放弃——虽然她没放弃的那个人是温函,并不是他。
齐述语气笃定,在他伸回收时,萧娴突然握住他的手。
视线就这样撞上,萧娴淡色眸子流转,“如果一切皆在掌握,自然可事在人为。若一无所知,又与朽骨何异。”
齐述心中一痛,这是在谴责他断了她所有的路吗?偏开头不再看萧娴,齐述狼狈起身,只淡淡道:“好好休息。”
便在萧娴平静的目光里“落荒而逃”。
一出宫门,便有宫人候着,急着呈上信函。
齐述皱紧眉,怎么会这么快。七王已在城墙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