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回过神来的时候，卓斐觉得自己好像抱住了什么。
他茫然地转了转眼珠，理智早就在脑海里拉响了警报，怀里的柔软那么明显，他终于发现自己正双手扣搭在周有梦的腰上。
漂亮的女生正软软地依靠在自己怀里，搂着自己的脖子，亲吻着自己。
那条不同于她清纯外表的大胆的捉弄人的舌头，正挑逗着他的口腔，挑动他属于男性本能的神经。
他的意识怂恿他躁动起来，这种柔软在唆使他犯罪，劝诱他去侵犯。
而理智却已经是快要被魂飞魄散的震惊给煮开：
他根本没有想过周有梦是喜、喜喜喜喜喜欢他！
“……呃、周有梦！”
卓斐不敢用力推开周有梦，只能握住她的肩膀试图把她拉开，可哪怕是肩膀，手掌里传来的触感也是超出想象的柔软。
温香软玉的形容套在周有梦身上一点都不违和，她那样柔弱，怕是轻轻一碰都担心她会不会因此散架。
而这样顾虑的犹豫给了周有梦充分发挥的机会，纯情的卓斐简直要晕倒了：初吻就是这种被强迫的湿吻，这对他而言尺度已经大到过头了。
于是她捉住这个机会，闭上眼，舌头钻进他的口腔，接近撒娇一样地搅和。
有趣的是卓斐的男性本能，本能之所以成为本能绝对是因为这种完全脱离理智的不可控性，他的表情明明是震惊到想要逃离，扣住周有梦肩膀的手却始终在犹豫。
发出了一阵很是暧昧的声音后，卓斐终于做足了心理建设，狠下心来把周有梦推开。
这个吻持续到彼此都有些缺氧，以至于分开的时候甚至拉出了短暂的丝线。
“卓斐，我喜欢你。”
周有梦被卓斐握着肩膀拉开距离，她心底里几乎是胜券在握那般笑着，脸上的表情却楚楚可怜，饱满的嘴唇上口红晕开一小片，但这并不影响她的美貌，如同她微红的眼眶一样的嫣红，反倒叫她看起来更不好让人拒绝。
“可以和我交往吗？”
卓斐张了张嘴，他的唇上还残留着周有梦的口红。
他看着眼前目光盈盈的周有梦，像是在消化“周有梦喜欢我”的这个冲击性的事实，又像是感到异常迷茫一般皱起眉。
看来目前他大概率要拒绝。周有梦面上维持着紧张羞怯的表情，耐心地等卓斐消化完刚才发生的一切，心里则开始酝酿泪意，准备一会儿哭出来。
她像是对他的沉默感到不安，轻轻了一声他的名字：“卓斐？”
卓斐这才像回过神来一般，他抬起手背默默拭去嘴角上那点黏腻的红，随后看向周有梦，猫眼一般的瞳孔里比起被女生告白的惊喜，更多的是无措。
“周有梦，对不起。”他说道。
果然。
周有梦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卓斐是她需要更用心才能捉住的猎物，她向来很有耐心。
眼泪恰到好处地涌出，周有梦哭得很克制，她知道怎么样流眼泪才能在男生眼里看起来漂亮又动人，那些泪花就像在她眼底翻滚的细碎的波光。
“我不可以吗？”
“再多考虑一下我吧。”她伸出手握住卓斐的手，细细软软的手指紧紧攥住卓斐比她大出许多的右手。
她轻轻地抽了一下鼻子，声音颤抖，“我是真的喜欢你，卓斐。”
“……不是这个原因，周有梦。”
卓斐脸上的困惑变得更深，他这回没有立刻抽出被周有梦握住的那只手，因为知道她不会给自己任何逃走的机会。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望进周有梦含着眼泪的双眼，“你其实并不喜欢我，对不对。”
周有梦愣了一下，但很快她意识到她不应该愣的。
她迅速调整好状态，哭腔：“什么呀，卓斐。”
“如果不喜欢我的话，直接拒绝我就好了……”周有梦垂下眼避开了卓斐的目光，手也微微颤抖起来，“为什么要说这种伤人的话？”
“因为，”卓斐像是感到为难一般顿了顿，随后还是语气平稳温和地把后续补上。
“你是在装哭吧？”
#10
卓斐对于周有梦的印象并不是娇纵漂亮受欢迎的男生女神，也不是一些男生女生私底下带有点恶意调侃的装清纯交际花。
“脸很漂亮，但是性格也就那样子，换男朋友也很快。”
大部分男生是这么评价的。
“有梦虽然也不能说不亲切，但是只能和她当普通朋友。不想和她深入认识……”
和她还算交好的女生如此说道。
“会抢别人的男朋友的样子？虽然目前她好像没干过这事，但是以后可不好说。”
“说不定已经干过了。你们知道吗？她刚入学那会儿被高年级的学姐找过，就上学期的事……”
讨厌她的女生这般讨论。
诸如此类的流言蜚语，卓斐哪怕没有刻意去关注，也被迫听到不少。
可即便如此，周有梦似乎一直都是笑着的，即使面对讨厌她的女生，她也从来没有变过脸色。
她永远都是那么盛气凌人地漂亮着，打个俗气的比方，周有梦就是一朵招摇的蔷薇，无差别地对人绽放，不关心他人的喜恶，不在意他人的性别。
在还未成为同桌之前，周有梦有时会在课间时来男生堆里讲话，哪怕是沐浴在些许不怀好意的打量之下，她也坦然自若。
她一定很坚强。
卓斐看了一眼周有梦线条完美的侧脸，随后移开视线重新投回解不开的作业题里，如此想到。
他见周有梦的第一眼，目光焦点就不是在她那张惹人怜爱的脸蛋上，而是那本应该白皙柔弱的脸侧，带着些许并不醒目、但肉眼还是能够观察到的红肿伤痕。
上学期，开学第二周，周三。
卓斐左手的虎口卡着右手，拇指隔着一张纸巾掐住右手的手心，雪白的纸面上渗着些许鲜红的血迹。
前桌的女生不小心掉了东西，他下意识去接，没想到女生掉的是锋利的剪刀，刀口朝下，不慎划伤了他的手心。
女生惊慌失措地连连道歉，卓斐摇摇头表示没事，好脾气地安慰完同学后便立马来到了校医室。
校医室的门没有关，里面静悄悄的，校医似乎不在。
环境太安静，卓斐下意识地放轻脚步，左顾右盼没有找到放着碘伏和双氧水的移动推车，目光不由得就落在蓝色的隔离帘后。
或许医疗箱是放在帘后了？
他上前，左手拉开帘子。
听到用于隔离病床之间的帘子被拉开的声响，原本沉默着坐在床边安安静静掏出小镜子对着脸照，另一只手按住冰袋冰敷的周有梦，下意识地抬起眼看向声源发出的方向。
“对不起同学，我不知道有人在。”
因为一时疏忽，忘了事先确认保健室的床位有没有人的卓斐僵在原地，注意到坐在床边的是女生，视线赶紧一个漂移撇向地板，条件反射地一边道歉一边想要赶紧拉上床帘。
但是不知是由于他的紧张，还是由于常年的使用，穿过上方床杆的活动滚轮偏偏没有眼色地卡住，卓斐一时着急使力拉扯反而没有任何作用，只听到滚轮和床杆卡住动不了的嘎吱声。
“没关系，你用吧，我刚好要走了。”
被男生目睹到这种状态的自己这件足够让周有梦感到羞恼与难堪，她匆匆地收拾好镜子就从床边站了起来，甚至没有确认这个男生正是自己的同班同学。
她擦着卓斐的身侧，抬手撩开被卡住的床帘，从他的臂弯下弯腰钻过。
因此她的视线也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卓斐攥着一张被鲜血浸了小半纸巾的右手上。
“……”
她本应匆匆离开的脚步放缓了一步：“双氧水和纱布在一号床旁边的柜子上。”
“啊？谢谢。”卓斐下意识地道谢，可他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转过身，“诶，等一下，你……”
校医室原本半掩着的门大开，对方显然已经走远了。
卓斐无意识地握紧了手上压着伤口的纸巾，瞥一眼伤口的大小，拿下柜子上的双氧水，把双氧水放在更显眼的移动置药台上，随后三步并作两步迈到校医室门口，左顾右盼试图找到刚才那个漂亮女生离开的踪迹。
他感觉自己被姐姐指着鼻子骂了一万次的烂好人心态又在发作，但他确实无法把刚才匆匆瞥见的女生置之不理：
她脸上那个看起来像是掴掌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