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兮盯着手机上“穆非”两个字,久久没有动作。
夜晚的灯光昏黄温暖,外面的繁星永恒地高挂闪烁。
月圆月缺,一切都在变化,一切都没有变。
今晚的月亮仍是从前的那个月亮。
已经多少年了。
他和她的确有过美好的时光,也曾经这样一来一往地发过信息。
都是她发的多,全部都是心情和日常;他回得少,全部都是“好”“不行”“等一下”。
即便只有几个字,收到手机屏幕里显示“穆非”的信息,那种悸动和愉快,直到今日她都不能忘却。
她的初恋。
只是时间到了五年之后,情况完全反了过来。手机里全部都是他给她的一条条长的短的,她却全都没有回。
多么的讽刺。
女人闭了闭眼。
再睁眼时眼中已是平静。她点开那条来信——
“好。我看一看列表。”
过了十分钟,那头像是真的跑去认真确认了一遍,又发了一条“你把助理请你吃的快餐也算上了?她说是请你的,不算。”
安子兮敲敲手机壳,也没矫情,“好,我去掉。”
那头又发了一条,“那张机票不是这么算的,你查的是市售价,没那么多。”
“毕竟麻烦了你的助理订票,按市售价也可以。”
“不必。做了列表就按实际金额算。”
居然你一条我一条地发了好多条。
男人总是能挑出点问题来,全部都实实在在,在情在理。
她都不知道这人这几年到底是跑去当明星了还是跑去做出纳了。
眼睛犀利,思维清晰,小数点后都不放过。
聊到最后,金额数目终于在双方认可下敲定。
就那相处了48小时都不到的时间里,竟有那么多可以计算的地方。
“好了,我现在给你转吧,如果快的话,几个工作日就能到账。”安子兮抬手打了个哈欠,单手输入。
感觉自己上了一节冗长的会计课。
电话的另一头这回过了很久都没有回复。
女人把手机放入口袋中,从沙发起身,踱步到在厨房,在冰箱里翻了老半天,做了一碗热腾腾的韩国泡面吃。
准备去洗澡的时候,那头终于又有信息“叮”地进来。
“抱歉,我没有那边的账户。也不是公对公的转账,国家现在严管,所以不想私人账户被红标。请问你可以给现金或支票吗?”
然后又加了一句,“我过段时间回到美国参加一个年终颁奖,到时交给我吧,刚好可以当地使用。”
诶!!!???
你看看这人回的是什么东西?
她安子兮就不信了,你说你穆非一个国际大明星,去年不是还在英国走奢侈品牌的时装周秀场吗,还有V杂志的封面和采访,那些都是怎么收钱的?
别告诉我你几十万英镑都是人家给的你现金。
工薪阶层的我这一万块钱美金甚至都不够你在哪间店里买个手表的零头,你怎么当地使用?
以前挺清高挺持重的一个人,混了几年娱乐圈就变成滑不溜鳅的油条了?
女人气得不回复也不管他了,敷张面膜拯救一下即将眉心起皱纹的皮肤。
躺进暖乎乎的浴缸里。
浴室白雾缭绕。
女人将身子完全进入水中,乌黑的头发全部盘起,只剩一张敷着面膜的脸任由热气蒸腾。
心情也没那么差。
——她深知,就算穆非耍无赖,要和她纠缠不清,为了钱的事和她见上一面,她也无法。
毕竟是她欠了别人的钱。
债主不肯给银行帐号,有指定的还款方式,她还能如何?
这一面看来是躲不掉的。
穆非的眉眼极为精致,眼角拉得长,随便看人一眼便能把人的魂给勾掉。锁骨线条流畅,皮肤白皙,喉结在说话是一滚一动,路人都能看着他的广告屏幕脸红。
是一个不能碰的妖精,一碰便会成瘾。
安子兮又想起了那一吻。
别人被他吻过估计能激动到晕倒,她还表现正常,是不是就代表自己其实是有免疫力的呢?
她自欺欺人地想。
只希望到时不要给梁易知道——
那个不折不扣的吸血鬼,敢在教堂里无视道德礼节的疯子。
德国之旅时脖子上被他咬过吸过的地方只剩下非常浅的痕迹,不凑近地扒着看连她自己都看不出什么。偏偏那个人一到做爱就喜欢那块地方,又吮又吸,不把那块染满红紫的吻痕他都不满意。
还有她觉得自己得了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
在街上一看到教堂就想起狭窄的忏悔室,两人身体紧紧交缠在一起,他的坚硬和强势让脚跟阵阵发软,心跳也不正常起来。
都要离教堂就要避得远远的了。
女人在浴缸里闭上眼。
其实如果被梁易知道了,现在的他会不会在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