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兵士看她的眼神变了——她觉得这是吃人的豺狼,他们眼睛里分明已经相信了这个身份。这样是谢长欢要的,无论如何,她的身份总能给她带来一些价值。
“她在说什么,长欢殿下不是已经烧死了吗?”那些人盯住她,却忽然改了口。
她的个头太瘦小了,苍白细长的脖子总是昭示着她的年纪和楚楚可怜。褪去那层光环和华服,也不过是个细瘦的女孩。
她浑身颤抖起来,咬着牙:“我就是谢长欢,你们带我去见平王。”
不过在她这句话起效之前,有人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一瞬间仿佛毒蛇附身,让她的胳膊冰寒。韩奴十分有礼且谦逊地朝着那些兵士点头:“真是抱歉,我家妹妹脑子不太行,今天发了疯病跑出来给各位添了麻烦。”
他的声音诚恳又真挚,甚至盯着谢长欢的眼里也溢满了关怀。兵士们不耐烦地摆摆手,继续吃肉喝酒:“快点走,不要碍着我们。”
他们是不喜欢看着这些娘娘腔的。尤其是当初曾经跪在老皇帝脚下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连带着说话声也带着驱赶。
远远看着,就像一个温柔的兄长拉着自己发疯的妹妹。只有谢长欢知道袖子底下那只手攥的有多紧,他的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等到拐角,他捂住谢长欢的嘴,怒目圆睁。
“你知不知道你在找死。”他深吸一口气,才压抑着怒火慢慢说。
谢长欢咬住他的手指,眼泪顺着指缝流下来。
韩奴也许也知道自己脾气不算好,便扭过头不去看她,一会胸膛起伏和缓下来:“他们说不认识你,是在保你的命。”
“今时不同往日,你知道你出去会怎么样?”韩奴的眼睛冷下来:“平王不会留下姓谢的人的,尤其是你,谢长欢。明明已经是个死人了,这种时候出来添乱他一定会杀了你。”
其实换一种说法,当初宫变的时候,他们保了谢长欢的命,只是代价是谢长欢自己。平王要杀她,那么这件事情已经不是勤王那么简单,谢长欢忽然觉得当初的乱军也并不一定真是薛临的人。
细思恐极。
手指憋的她喘气难,她的呼吸喷在韩奴的手指上,热烘烘的细细的。离得这样近,谢长欢发现韩奴的眼珠是浅褐色的,在光线下会折射某种淡金。
他泄了劲,整个人滑下来,抓住谢长欢的衣角跪下来抱住她的腿。他是很累的,其实刚才他也很害怕,他害怕死,也害怕谢长欢死,于是他又赌了一把。
他不过是一个小人物,这样的豪赌最好一生都不要一次,而他赌了两次。
“长欢,我们回去吃饭吧?”他把头埋在谢长欢柔软的肚腹,“今天我们吃鱼怎么样?”谢长欢喜欢吃鱼,鲈鱼,这一点他们一直惦记着。
*
“回来啦?”阴奴看见她就笑,阴阳怪气地笑,看得她往韩奴背后缩了缩。他的嘴能吃人,而他露出吃人般的微笑。
他脖子上的纱布才刚拆下来,这头上又多了道狰狞的疤痕,使得他一整张漂亮的脸也多了阴鸷和可怖。谢长欢去看,额角上一块翻卷的皮肉,已经不流血了,伤口仍旧嫣红。
这是谁打了他?
谢长欢没敢问,就坐下来离他拉开些距离。韩奴捏着她的手掌拉她坐下,面前是一口铜质火锅,雪白的水花沸腾翻滚。
“你这是要被打死了?”韩奴见怪不怪,这时候也觉得有些过分了,“这是真要打死你。”
阴奴也不吃东西,只是支着下巴盯着谢长欢,仿佛她是一盘菜。他仍旧阴阳怪气,“是啊,我要被打死了。我今天去见了平王,他心情很不好,拿着那边上的镇纸就砸我脑袋,要不是躲了那么一下,我就成西瓜了。”
也是不容易,谢长欢想,他们也照样得挨骂挨打,这变了天也只是换个主子。可谁愿意一辈子过猪狗不如的日子?
谢长欢没有继续执着于鱼肉,抬起头,“他为什么打你?”
“打人是不需要理由的殿下,因为他是主子,所以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就是杀了我也是理所当然。”阴奴走过来压着谢长欢的肩膀,又慢慢用力,“殿下,你以前不也是这样么?”
谢长欢说:“我从来没有打骂过你们。”
“是因为我们不值得!对吧?”他说,“可我明白你们的眼神,眼神是不能变的,臣看得懂您从来不在乎一只瓷器是好是坏。”
谢长欢开始回忆,她在记忆里对这两人的印象太浅了,只有在老皇帝想她的时候她才会看到这两个人。不过她也记不清他们的脸,宫里的漂亮面孔太多了,何况只是皮囊。
她甚至是带着憎恶的。
仿佛看到了沾污宫殿的烂泥。不过她往往都是沉默寡言的,也不抒发自己的喜恶。她知道这是没有办法改变的,而她是个悲观的人,凡事总往坏处想。
这一晃神,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便如溅到热油的虾子似的,连带着撞到了阴奴的下巴。
人仰马翻,她的凳子倒了,阴奴一个不妨也往后跌,顺带揪着她的胳膊。这下两人摔得结结实实,谢长欢的后脑勺碰到了地,咚的一声让她忽然委屈起来。
她恨过,恶心过,可还没委屈过。
好像一切情绪都找到了宣泄口,她开始抽噎起来,上气不接下气,眼泪一串一串掉。阴奴这一撞脑袋也气,他的脑袋才被打过,这下又撞得他眼冒金星。
他一下子捏着谢长欢的肩膀:“你哭什么,你跑了我们还没算账!”
是啊,回来怎么会有好下场。于是谢长欢哭得更伤心了。说到底谢长欢的年纪也还不大,所有人都宠着她,她愣是没受过什么正儿八经的委屈。
“你委屈?我就不委屈吗,你看我脑袋上这么大个疤,我愿意?”他揪着谢长欢的衣领,连殿下也不叫了,往她嘴上咬,一直咬出血:“你是人上人,我们就不是人了?”
谢长欢红着眼眶:“你嫉妒。”
“我?嫉妒?”阴奴咬着这两个字眼,“你说你有什么好嫉妒的,现在不还是快丢命了,被我们俩压着操!”
谢长欢不甘示弱:“那你们把我交出去,杀了我!”
于是这人气极反笑,连带着手指都是抖的,“嗬,你就这么想死?死了也不愿意和我们在一起?”
谢长欢觉得衣领上那只手跟羊癫疯似的,又看他那张怎么看怎么险恶的脸,呸了一口,“我忍着,你们得寸进尺,你们就是想要逼我死。我死了你们就高兴了,反正你们就是看不惯我过得好!”
这两人就骂着,越骂越难听,也很戳脊梁骨。韩奴沉着脸,是对阴奴说的:“好了,你过分了。”
阴奴却像是紧咬着不放的螃蟹,一遇着谢长欢火气就来了,说到底谢长欢这么一跑几乎是吓死他了。谢长欢骂他:“你们脏死了。”
“行,你说我脏,那我还摸你!”他一只手一下子钻进谢长欢的裙子里,“我看你还说脏不脏,要脏咱一块脏。”
谢长欢不甘示弱,忽而用指甲去掐他命根子,痛得他只能去抓她的手。他解开自己的腰带去拴住谢长欢两只手,但是谢长欢又拿脑袋撞他,给他撞了个包。
今天的谢长欢不正常,韩奴想。
一个绝望的人是不会这样负隅反抗的,而她看起来有点有恃无恐。不过更多的他就不知道了,他没有阴奴的脑子。
“你看看,你腿上都是什么。”阴奴撩起她的裙子看,腿上是被树皮刮得破皮的红肿,还夹杂着树渣子。那一片红,衬着雪白大腿,看着触目惊心。
谢长欢:“不要你管。”
“谁管你?你找薛临管你,他自己都难保。”冰冷的手指刮着她破皮的口子,这时候她才觉得痛,之前因为极度的紧张连腿上的伤痕都忘记了。
他这次倒是没有那么多前戏了,脱了裤子,把她抵在墙上,便提着裤裆里那玩意上阵了。干涩极了,没有多余的润滑,又挤又热,一下子倒让谢长欢站不稳了。
“我们就不该对你好,把你喂饱好让你有力气跑!”
“你看看你能跑到哪去!”
他一说话,阳物便进一分,碾压着细嫩的花核。平时他是不这么闹腾的,他的脾气又警慎又伪装,至少能保持对谢长欢表面上的温和,但今天他暴躁得像个恶劣的孩子。
他这是露出本性了。
他本来不算好人,一逼就原形毕露。
谢长欢哑着嗓子:“我疼。”
腿疼,下面也疼,还有被咬住的嘴巴也疼。她觉得有些腥热的液体涌进喉咙里,下面也火烧一般。
阴奴还在刺她:“你知道你那些没死的姊妹去了哪里么?”
“营妓!你是愿意被一群人操到死,还是两个人?”
谢长欢有些喘不上气。
她忽然捂着嘴,恶心感涌来,刚刚吃下去的鱼肉吐了阴奴一身。这下他僵住了不再动弹,好像不可思议。这是第二次吐出来了,她的情绪太激动了。
阴奴浑身僵硬地松开她的肩膀,扭着脑袋对韩奴说:“她恶心我。”只是对着他一个人这样,他真的就这么惹人厌恶么?
韩奴点点头:“你说得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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