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清平调(骨科)--57.离别

正文 清平调(骨科)--57.离别

见我没反应,李郁没好气地道:“愣着做什么?坐过来。”

我小心翼翼靠过去坐了。

李郁严肃道:“玉真,今日之事,你可有什么解释?”

我着实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偏过头:“解释……玉真不知有何事要解释。”

李郁的语气陡然寒了:“一定要我把话说得这样明白吗?你为何放着满宫的宫女不用,和个内侍这样亲密!”

被当面这样斥责,我红着脖子,很难堪。

我也不知道李郁看到了多少,嘴硬道:“小周子……不过是同我玩得好罢了。哥哥前日才打了我,现在还不许别人对我好了。”

“你说什么?”李郁气笑了,“我今日进你宫里,看见他的手都要摸到你身上了,这叫对你好?这是无视尊卑,以下犯上。”

“我告诉你,你那宫外的两个丫头,都暗暗瞧着,心里指不定怎么想呢。堂堂一国公主,和个卑贱的奴才搅到一起,你到底有没有一点自觉?要不要一点脸面?”

我不吭声了。

李郁看了我一会儿,忽然道,“你是为了气我?”

我小声道:“没有。”但显然没什么说服力。

那日李郁打了我之后,我伤心得很。之后和小周子的事情,我也很难说清,和是有几分李郁的缘故。

李郁气得话都说不出来,揉着太阳穴一阵深吸气。

“好啊,好啊。”他咬牙切齿,“你真是出息了。”

“我不管你怎么样,这种奴才是不能留了。”

“他再敢动你一下,我就把他手指头剁下来!听明白了没有?”

李郁仅仅是看见周恕摸了我的手,就要剁了他的指头。要是他知道周恕做的远远不止,那会怎样?

我打了个寒颤。

李郁眯了眼:“你别告诉我,他还欺负了你。”

我忙道:“没有了。哥哥,小周子好歹伺候了我这样久,你别动他,我害怕。”

“好,既然你为他求情,那我便放他一条生路。”李郁冷道,“从明日起,你宫里那个奴才就去汉凌看守皇陵,永世不得出一步。”

“可……”我咬唇。

李郁寒气逼人地瞥过来:“怎么,心疼不舍?”

“没有,玉真自然听哥哥的。”

明日,竟然这样快吗?我就再也见不到小周子了。

但是,我也明白,这也许是对于小周子最好的结局了。

——在李郁知道我和周恕那些偷偷摸摸的事情之前。

“你也不用担心宫里没人伺候,我会再派两个人过去,好好整治一下你宫里的风气。”

李郁果然送了两个人过来,一个是福公公,一个是刘嬷嬷。都拉长着脸,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朴素的褂子,老气横秋地道:“奴才是奉六皇子之命来伺候公主的,若是有什么不周到之处,请公主海涵。”

我脸色当即就有些不好。

李郁看着我的表情,当即就砸了酒杯,冷冷道:“怎么,不喜欢?也是,长得不如以前那个清秀。”

他讽刺道:“玉真妹妹长大了,开始思春了,净喜欢盯着俊秀的男子瞧。”

我就望着他,眼睛一眨不眨,可怜兮兮的。

李郁对上我的眼神,忽然意识到什么,狠狠瞪了我一眼,没好气地道:“转过去。”

“不论你喜欢不喜欢,从今以后刘嬷嬷就掌管未央宫中的大小事务,免得再有不干不净的人进来,蛊惑公主。”

我被他说得面红耳赤。

刘嬷嬷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当即道:“是,奴婢定不负殿下期望。”

“福公公,你同刘嬷嬷一起,好好照顾公主。”

“是。”

我感到绝望。

李郁连最后一点时间都不给我,当晚就让小周子收拾东西走人。

我连话都没同他说上几句。

周恕往日是我宫中的大太监,穿着都是体面的,走的时候却一身素麻,不带任何一点金银。

福公公面无表情的地道:“去看守皇陵,就得整个人都清净了才是,对祖先的不敬可是大罪。”

我眼看着周恕被拉上了出宫的马车。

我飞奔着要出宫去,被刘嬷嬷拦住:“公主,夜已深了,该就寝了。”

“我不!你让开!我要再见他一面,”我挣扎着,“你让我再同他说一句话。”

刘嬷嬷死死拉住我:“公主莫要任性,若是六殿下知道了,奴婢不敢保证那位周大人还有命活。”

我挣扎的力气瞬间就没了。

我看见周恕最后往宫中望了一眼,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见我。他朝未央宫的方向郑重一拜,然后进了车内。

那辆马车匆匆消失在夜色中。

“春兰,你说汉凌有多远?”我靠在软塌上摇着扇子。

“很远,据说都要挨着湘江了。”

春兰瞧着我的脸色,劝道,“公主莫要再想了。周大人此去是有大前程的,去看守皇陵,每日清净,衣物饭食一一供应,又没有什么烦恼,哪里不好呢?”

在春兰看来,周恕走了,自然是没有一点不好的。

宫中来了刘嬷嬷和福公公,却是李郁那边的人,早晚留不久的,春兰如今就是真正管事的大宫女了。

“再说了,依奴婢看,周大人未必有多好,不过是巧言令色罢了。”

我冷冷地看着春兰,都懒得反驳。

确实是巧言令色,小周子在的时候,我没觉得他有哪里好,不过是比旁人会说两句话,比旁人会哄我,权当个好玩些的伴儿罢了。

可真到他走了,我却生生品出了几分生离死别的滋味。

那些夜夜缠绵的日子,总在午夜梦回,让我想起周恕那双灵动又有几分忧愁的眼眸。

周恕会爱怜地抚摸我的长发,说:“公主金尊玉贵,令人恋慕。”

说的时候,我全当这是一件无比自然的事情,就好像周恕天生就应该恋慕我一样,不然应该如何呢?

我没动一点的心思,就当是一阵风,过了就过了。

如今渐渐回过味来,倒觉出一些不同来。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是有种走到绝路,又义无反顾的姿态的。

每每想到这些,我的心绪总是久久不能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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