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车被停在一条巷子旁，两人下车后，女人领着男孩踏进一间日式风格的串烧餐酒，两人坐上了高脚椅吧台。
「你平常都吃这麽好？」洪谦生对着价目表，对于自己先前对她的刁蛮言行有些过意不去。
「我第一次吃这家，我很久没出来外面吃了！」林雾琴有些激动地将椅子移近他，和他一同阅读菜单，「而且我还是第一次用自己的薪水请客，觉得很新鲜～想说今天难得有伴，吃好一点也没关系。」
她的口气很是兴奋，洪谦生觉得平时沉静娴淑的她此时的氛围减龄了不少。
「我可是会为了报复你让我等太久而点很多喔？」
「你还小，尽量点尽量点～」林雾琴一面嘻笑，一面将手伸向他的肩头，轻拍了几下。
然而，洪谦生在被拍了一下后立即反射性地向另一边缩去。
「我才不小，而且你也没多大，」他暴躁地瞪着她，「不要突然就碰我！」
但那不是动格的发怒。
林雾琴被他的反应吓到了：「呃，抱歉，只是突然想....」
「别用你的手打我的坏主意，变态痴女。」
林雾琴汗颜。
隔没多久，狭窄的吧台桌前已摆满了数碟油亮亮的烤串烧，两人不发一语，默契地各自吃了起来。
林雾琴看着洪谦生有些狷急的吃相，心想自己不该放一个高中男孩放学后空着肚子等她那麽久。
「万一我之后几天又要加班，你要不要直接别等我了？」
「之后几天？」
啊。差点忘记了这只是暂时的。
「....那就不算啊。好不容易找到金主，而且这位乾妈还有求于我，当然是要巴着不放啊。」
「乾妈？你....」林雾琴彻底无语，「这样下去会没完没了的......」
「好啊，那就停止好了，画画的事也就算了？反正那跟我没关系。」
表面上他虽狂妄，内心却惴惴不安。这句话对他而言是场赌注，他不晓得她会如何回应他，更不愿去想她回应他后，两人将会如何终结这份才刚结下的缘分。
「不是，我是怕这样会耽误到你自己的时间....」
洪谦生停止了咀嚼。
怎麽回事啊，这个人。
这样下去会没完没了的。
「总之，」他开始把玩手中的竹签，「你只要负责好好表现，赔偿我这个高中生无法再去图书馆所造成的损失，还有感谢我好心给你当模特兼救命恩人就好。」
他故意强调「高中生」、「模特」和「救命恩人」等词。此时已吃饱的林雾琴开始犯困，迟钝的大脑已无法想出反驳的理由。
「好吧....那画画的事，我已经有想法了。你听听看？」
「嗯。」
见他仍专注于竹签，林雾琴以拘谨的口吻继续说道：「我在想，你让我画尺度大一点的....？」
洪谦生立即转头，将眉挑的极高：「哈？？？」
「嗯....想说遇到难得的素材，不好好利——好好把握机会怎麽行呢，嘿嘿。」
这回轮到她心虚地看着自己茶杯内的水，反而是身旁的高中生将脸凑过来，冲着她怒瞋。
「『嘿嘿』？那你是要多大尺度？」
「噢，我前几天在找稿子的参考图，我开给你看——」
她点开了手机相册，洪谦生看到里头尽是暴露的男性照片，和他在广告文宣或网上看到的内裤模特图如出一彻。
林雾琴点开了其中一张。照片里男人穿着敞开的长袖白衬衫，底下穿着紧身四角内裤，手撑着头、侧躺在一块布上，眼神魅惑挑逗。
「就....想画这种....」
洪谦生脸上全是黑线。
「你....我没说错，你果然是个变态啊。」
「嘿你别误会啊！我是这几天为了思考构图才存的，真的！」林雾琴将手机摆到他面前，手指在屏幕上滑个不停，「你看！我之前都只存狗狗的照片，或是拍风景照而已——」
确实没错，底下的图片不是宠物博主们养的科基犬，就是花草水木，以及少数食物照和生活照。
但洪谦生仍沉着脸不说话。无声的两人间弥漫起了尴尬，林雾琴觉得自己这回真的将会被他严词拒绝，而且还会附带招来一阵骂。
隔没多久，他终于开口：「你喜欢那种大肌肉的？」
但他问的问题和她所预设的不一样。
「诶？呃，老实说我是挺喜欢看没错....但我平常真的不会存这种图....」
「可惜我没那种夸张的肌肉。你去找比其他我更壮的好了。」
「不行啦，只能是你——」
「为什麽？」
呃。总不能告诉他因为他长得和她曾经想画的男性很像吧！
「就，」林雾琴决定豁出去，「反正我就是个颜狗！我就是想画你！行了吧....」讲完自己都觉得没脸听。
「也有那种练的很壮又长得帅的人啊。我对你而言不是必要的。」
「洪谦生同学，」她将椅子转向，对着洪谦生垂下头，将头顶对着他，「这张画真的....不一样，我现在只能拜托你了。真的。」。
几秒后，上方传来他的冷哼：「所以，我，脱？」
「嗯。」她抬起头，战战兢兢。
「我，脱成那样？」
「呃，嗯。」
「不要。」拒绝得乾脆利落。
事实上，她早料到了。但她还备有一招。
「你脱我就脱。」
「什麽？！」洪谦生那双柳叶眼此时瞪得大到要脱窗了。
「我是说我在画画的时候也会穿的跟你一样。男女平等......之类的概念？」
洪谦生将脸埋进双手中，虚弱地吐出长长一口气：「你真的是个疯子。病得不轻，脑袋有问题。变态痴女。」
「啊哈哈....」林雾琴看着两眼空洞的他，薄唇不停地吐出谩骂，郑重地对他说：「我是真的很想画你。」
「而且你就算脱光，我只会变更吃亏。」
「这个....」
「只是画一张图，值得你做到这种地步吗？」
『那种不切实际的事，你看看就好，不值得你浪费时间！妈妈是为了你着想才这麽做的！』
『她居然跟我说她想当画家。呵，别人想读书都来不及了，好好的给她书不念，还跑去做那种劳力活？ 』
『梦想？谦生啊，做了我们这种安稳的工作，领到高薪之后，你就不想会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雾琴，兴趣不能为你带来社会地位。等你出社会后就懂了。』
『可是那听起来很困难耶....而且你明明能直接继承你爸妈的事业，超让人羡慕的耶！』
『你没读期中？呃，那是在干啥？』
「我已经留下一次遗憾过了，」她的眼神十分坚定，「光是后悔就太折磨人了，不想再有第二次了。」
片晌的相视无声，两人各怀心思。女人想借助男孩，而男孩想试探女人——
「那，你还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她猜不出他漠然的表情底下藏着什麽，「我想知道画画究竟哪里那麽好玩。所以你画完后也让我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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